?“到了2022年，我們希望可以強大到頒發學位。大家知道鳳凰城大學是發學位的，我也希望未來的學堂在線要發自有學位，這是美好的目標。”清華大學副秘書長、學堂在線董事長聶風華這樣表達他對在線教育機構頒發高等教育學位的期待。
“我們得繼續創新、折騰，希望能為更多高校提供教育內容，做成一個包含大數據、云計算等新興產業的教育解決商，成為中國高校創業創新教育領域的‘阿波羅’。”慧科集團創始人兼CEO方業昌在演講中發出這樣的愿景。
上述兩篇演講中所提及的“鳳凰城大學”和“阿波羅”是一家，就是美國著名的營利性網絡大學菲尼克斯大學(University of Phoenix，又譯為鳳凰城大學)以及其母公司阿波羅教育集團，于1994年在納斯達克上市。阿波羅教育集團的業務中，通過互聯網提供遠程學歷教育的鳳凰城大學占其近九成營收，此外還有非學位教育的阿波羅全球機構、西部國際大學以及UNIACC和ULA等。受鳳凰城大學入學率下降影響，阿波羅教育集團自2011年起營收出現下滑，但其業務繼續向全球擴張。
就在上周，阿波羅教育集團宣布該公司完成了合并協議和合并計劃，已被阿波羅全球管理公司、The Vistria Group等投資基金收購。據悉，此次交易價格為11億美元。一個傳奇的教育公司就此落幕?遠程學歷教育是否已走向沒落?以阿波羅教育為榜樣的國內營利性高等教育機構又該何去何從?
資本市場23年，以被收購告終，阿波羅教育何以衰落?
2014年的谷歌全球大學熱搜排名榜前20所大學中，鳳凰城大學還是排名第一位，令麻省理工學院屈居第二。
但2016年1月就有媒體報道，因多年來營收和生源的持續下降，阿波羅教育集團正在與紐約私人募股公司阿波羅全球管理進行收購談判。此前，鳳凰城大學已經關閉了部分校區，削減學位項目并計劃今后有選擇地錄取學生。
隨后，2016年2月7日阿波羅教育集團與多方投資者簽訂了合并協議。
在對合并協議修訂補充后，阿波羅教育集團于2017年的2月初完成合并計劃。根據合并協議的條款，阿波羅教育集團與投資者設立的合并子公司合并，其作為母公司的全資子公司存續，從納斯達克退市。
移動互聯網教育產業基金創始合伙人尉遲道坤指出，美國有近10所在納斯達克上市的營利性大學，目前普遍經營下滑，主要原因是高校生源減少，學生寧愿選擇學費低的公立大學就讀，而且有將近一半學生貸款違約。阿波羅教育也處在連續虧損中，為了扭虧為盈而在招生中采取激進措施，導致很多畢業生無法畢業或畢業后找不到工作，無力償還學費貸款，因此遭到教育監管部門審查。
尉遲道坤告訴藍鯨教育，網絡學歷生源減少的原因有三個：
1.網絡學歷的含金量縮水，并不能帶來好的就業機會;
2.遠程教育的學習模式老化，對新生代學員的吸引力降低;
3.在經濟不景氣的情況下，私立學校的高學費輸給了免費MOOC或低學費的公立校。
至于壞賬率高企的原因，尉遲道坤認為主要是學員投資網絡學歷的預期回報率降低：“換言之，學員貸款上學并不能帶來高就業收入，因此選擇中途放棄。按道理，以學歷證書作為投資標的的網絡高等教育，學員違約率相對較低的，尤其在個人征信市場比較完善的消費金融市場。因此學費分期或教育消費金融的貸款模式并沒有錯，問題出在網絡學歷的投資回報率逐年下降。遠程教育作為取得學歷的一種方式，風光不再。”
曾通過網絡幾乎顛覆了傳統高等教育，美國阿波羅集團創始人約翰·斯柏林令眾多國內教育人士敬仰，他的創新特質至今未消失。斯柏林還嘗試用推廣電子書的方式消除傳統教學中的所有教科書，并減少相關的印刷、運輸等與教學本身不必要的費用。盡管他承認這次冒險的成功率并不大，但是他始終堅信互聯網時代的名言：變革或死亡。
在上市公司股東的業績壓力下，阿波羅教育在不斷的變革中走進了死胡同，又在大量折損后不得不選擇私有化而退出資本市場。
阿波羅教育背后的營利性高等教育產業
盡管阿波羅教育黯然離場，其背后的美國營利性高等教育產業格局卻一時間無法動搖。
20世紀70年代，完全按照現代公司制模式進行的阿波羅教育集團成立，標志著營利性高等教育機構進入了一個新紀元。營利性高等教育完全按照現代企業的運行模式進行管理和經營，建立起產權清晰、產能完整的產權制度。
隨后，還產生了曾一度壟斷美國營利性高等教育產業資本50%以上的“G7集團”：阿波羅教育集團、職業教育集團、考林西斯集團、戴吳雷集團、教育管理控股集團、ITT教育服務控股集團、斯覺瑞厄控股集團。
相對于個人股東，美國營利性高等教育機構的機構法人投股比較集中，G7集團大多數成員中的機構投資者的比例都已超過70%，互相分享資源，關鍵時刻亦可聯手。而此次阿波羅教育集團完成私有化，正是機構投資者發揮的作用。
如今，阿波羅教育集團退市對于國內的高等教育產業有什么啟示?
尉遲道坤向藍鯨教育指出，國內高等教育主要有網絡學歷、成人函授、高自考和電大/開放大學等四種模式。這種學歷是獨立于傳統在校生學歷的新型門類，隨著高等毛入學率早早完成2020年的預期目標，這種現代遠程教育學歷存在的意義不大，加之“花錢買證”的社會亂象愈演愈烈，其將逐漸退出歷史舞臺。
“阿波羅教育集團的淡出會有示范效應，國內主打高等學歷教育服務的公司，受國家教育政策的約束將越來越大，日子將越來越難，轉型勢在必行。”尉遲道坤這樣表示。
高等教育的“新與舊”，時刻在變化
隨著近些年來各類在線教育形式的新進展，尤其是2012年開始美國最頂尖的數所高校分別建立起Coursera、Udacity、edX，掀起慕課(MOOC)風潮。盡管現代遠程教育相對于傳統課堂是一種新的教育形式，而真正帶有互聯網思維的MOOC對高等學歷教育生源和市場帶來更大的沖擊。
而把國內在線教育機構已經在探索頒發學位。例如，全球最大的中文慕課平臺學堂在線在2016年10月宣布計劃，在未來三年內實現代發學位，到2022年實現發自有學位的目標。
尉遲道坤向藍鯨教育表示：“不管是微課、MOOC、SPOC、翻轉課堂等等產品對教學模式變革沒有產生根本地推動作用，更多是一種課件補充，老師沒有動力、學生沒有意愿，因此導致產品的使用率和完課率極低，更多是采取2B端高校的政策性推廣。如果不能推動教學模式變革，不能解決以就業為導向的供給模式，單純從產品生產端發力是事倍功半的。”
學堂在線董事長聶風華也在今年1月表示，要把學堂在線努力打造成為以就業為導向、線上與線下結合、全球校區的終身學習與發展平臺，著重強調了就業在慕課發展中的作用。而依托學堂在線平臺開設的中國首個混合式教育碩士學位項目——清華大學“數據科學與工程”專業碩士已在2015年5月正式啟動。
高等教育和職業教育綜合服務平臺慧科教育則在2010年與北京航空航天大學軟件學院招收了聯合培養“移動云計算方向軟件工程碩士”的首屆學生。2017年1月，慧科集團又宣布與上海立信會計金融學院建設全國首個金融科技學院，培養金融科技領域應用型復合型人才。
尉遲道坤表示，遠程學歷教育方面的學費多年不漲，這些營利性高等教育機構提高營收的手段無外乎：1、提高與高校的分成比例;2、渠道擴張擴大招生規模;3、教育金融提高增值服務比重。從市場上來看，隨著下游消費需求總量減少，上游高校招生指標減少，業績下滑的頹勢將很快出現，而線上線下結合開展高等學歷教育則是一種新的人才培養模式——由原來的做加法、提學費模式轉變為專業設置的掌控上游模式。
登陸資本市場，高等教育服務產業新契機
聶風華曾將學堂在線對標美國的鳳凰城大學，不僅要發自有學位，更大的目標是建立規?；?、個性化的互聯網大學。學堂在線COO紀飚則對藍鯨教育說：“上市是公司資本運作的一種手段，也是我們追求的，當然還要服務公司整體的經營，會繼續追求教育普惠。”
核心期刊《華東經濟管理》在2004年曾刊發文章指出：“高等教育要快速發展，必須積極探索股份制這一新的辦學模式，使部分高校通過股份制的形式，實現投資主體的多元化，加快高等教育的改革步伐.其途徑是：積極提倡和推進非國有資本參與部分高校的改革改組;積極推行股份制，使之成為部分高校公有制的主要實現形式;積極發展'教職工股份所有制';建立明晰的產權制度。”
隨著2015年12月27日教育法一攬子修訂“三過二”中《教育法》、《高等教育法》獲表決通過，新修訂的《高等教育法》刪去了設立高等學校“不得以營利為目的”的規定，已從2016年6月1日起施行，排除了國內高校上市的關鍵性法律障礙。
高等教育(擬)上市/掛牌公司
2016年8月到9月間，宇華教育、新大學集團、民生教育3家中國內地教育公司先后申請在香港上市的消息引人注目，而這三家公司業務中都包含高等教育。其中新大學集團主要經營的就是高等學歷教育服務，還計劃在美國加利福利亞州成立高等教育機構。在登陸資本市場后，智能化、國際化的高等教育服務產業將獲得新契機。
擁有湖南軟件職業技術學院的金僑教育，因“經營和發展戰略調整”而在2016年10月20日正式退出新三板。就在同月，三一學院申請掛牌新三板，并在2017年1月25日掛牌申請獲得批準。三一學院隸屬于三一重工，其旗下控股湖南三一工業職業技術學院，而成為目前新三板唯一一家提供高等教育服務的企業。
三一學院在公開轉讓說明書中表示，未來將積極開拓非學歷教育和職業成人教育的新思路，擴大辦學規模，提升辦學層次，并謀求“升本”。位于湖南的這兩家公司在新三板一退一進之間，也體現了市場化運作令高等教育機構有了新的轉型升級機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