黨的十八大報告明確要求“努力辦好人民滿意的教育”，推動各級各類教育事業協調發展。為落實中央精神，準確把握中等職業教育取得的成效及存在的問題，中國教育科學研究院于2016年5—6月在全國開展了中等職業教育滿意度調查，調查對象是中職學校的學生、教師以及社會用人單位(雇主)。
一、調查的基本情況
本次全國中等職業學校的學生和教師滿意度調查涉及全國31個省(自治區、直轄市)，共有349個市(區)的576所學校參與調查?？紤]到一年級學生對學校各方面熟悉度不夠、三年級學生參加頂崗實習和準備高考的情況，本次調查選取的是二年級在校生?；厥諏W生問卷63605份，有效問卷61812份，有效率98%，有效開放題44040條。本次調查的中職教師包括文化課、專業課和實習指導教師，回收問卷9726份，有效問卷9570份，有效率98%，有效開放題8491條。本次調查的雇主公司涉及19個行業，共收到網絡調查問卷1130份，有效問卷1047份，有效率93%，有效開放題819條。
本次調查借鑒了顧客滿意度測量理論和模型，中職學生調查內容包括總體滿意度、教育質量感知、教育公平感知和教育期望四個維度;中職教師調查內容包括總體滿意度、學校管理、政府保障和教育期望四個維度;雇主調查內容包括雇主滿意、雇主忠誠、質量感知和雇主期望四個維度。數據分析運用結構方程模型，數據結果采用百分制呈現。
二、主要結論
(一)學生對中等職業教育基本滿意
中職學生總體滿意度指數為66.5分，教育質量指數最高，為68.6分;其次是教育期望，指數為67.1分;教育公平指數相對較低，為64.2分。17個省總體滿意度指數高于全國水平。
1.學生滿意度存在區域差異
學生滿意度指數“東高西低”，呈現出東部、中部和西部依次下降的趨勢。東部地區滿意度指數(69.1分)比西部地區(65分)高4.1分。公平感知指標，西部地區得分明顯偏低，東西部分差(4.9分)居首位，得分最高省(76.5分)與最低省(55.5分)分差21分。質量感知指數最高省(78.8分)與最低省(61.9分)分差16.9分。
2.學生滿意度存在城鄉差異
城區學校學生滿意度指數高于縣鎮學校。本次調查的樣本學校，城區學校學生數占比為57.9%，縣鎮學生占比為42.1%。T檢驗分析表明，城區和縣鎮學校在學生總體滿意度、教育期望、質量感知和公平感知方面均存在明顯差異，縣鎮學校學生公平感知滿意度指數較低。
3.學生滿意度存在校際差異
重點建設學校學生滿意度指數遠高于普通學校。目前，我國中職學校按照建設支持力度和發展水平，可分為國家級示范中職學校、省級示范中職學校、國家級重點中職學校、省級重點中職學校、普通中職學校。本次調查，上述五類學校樣本數分別占比為32.8%、19.8%、31.2%、21.0%和22.8%。方差分析結果顯示，普通中職學校與其他四類學校在四個調查維度上均存在明顯差異，而其他四類學校間則不存在顯著性差異。
4.學生滿意度指數存在群體差異
(1)城區居住地學生滿意度指數明顯高于鄉村學生
本次調查的學生，家庭居住地占比依次是村(占35%)、城區(占27%)、鄉鎮(占23%)和縣鎮(占15%)。統計結果顯示，學生滿意度指數從城區到縣城、鄉鎮和村呈階梯下降趨勢，并在總體滿意度、教育期望、質量感知和公平感知四個維度上趨勢一致，分差在2.6—4.4之間。
(2)學生家庭經濟條件與滿意度指數呈正相關
數據顯示，家庭經濟狀況為“非常好”的學生在總體滿意度、教育期望、質量感知和公平感知上指數均為最高，分別為78.0分、78.0分、77.2分和75.6分;其次是家庭經濟狀況“較好”的學生。家庭經濟條件越好，學生對中等職業教育的滿意度越高，且具有統計顯著意義。
(3)旅游服務類和加工制造類專業學生滿意度指數較高
從專業差異看，休閑保健類、旅游服務類和加工制造類在四個潛變量的滿意度指數中名列前三。本次調查的學生樣本中，人數占比最高的三個專業類分別為信息技術類(20.1%)、教育類(11.1%)和財經商貿類(10.0%)，其滿意度指數排名居中。得分最低的是體育健身類專業(61.7分)，與得分最高的休閑保健類專業(73.3分)相差11.6分。
5.學生對專業學習的滿意度明顯高于文化課
專業課教學、專業課內容、實訓設備、實習實訓效果等與專業學習相關的指標得分普遍較高，均在70分以上，比總體滿意度高出3.6—9.4分。文化課有關指標得分雖略高于總體滿意度，但明顯低于專業課有關指標。就教學水平指標而言，文化課得分低于專業課7分。教師滿意度測評結果顯示，開放題中75%的教師提到學校為改善實習實訓條件做出了很大努力。
6.學生對學校學生管理成效比較滿意
學生管理是中職學校重中之重的工作。在本次測評的38個顯變量中，得分最高的是學生出勤指標(77.8分)，課堂紀律等其余3個相關指標得分也都在70分以上。中職學校普遍重視培養學生的良好行為習慣，重視學生心理健康教育，重視學生德智體美全面發展，教師用嚴格要求和有效管理推進立德樹人取得實效。另外，學生對學校貫徹落實國家各項資助政策也較為滿意，得分達到73.5分。
7.學生對學校生活條件最為不滿
由于大部分中職學生都是住校學習，因此學生對學校生活條件最為關注。學生對學校食堂和宿舍條件最為不滿，得分低于總體滿意度7.1—9.4分，對活動場所和設施配備也不甚滿意。開放題中，72%的學生對食堂伙食有意見，47%的學生對校園衛生不滿意，22%的學生認為學校應加大操場建設力度。還有相當部分學生建議學校加強其他硬件建設，如空調(63%)、風扇(19%)、電腦(9%)等。
(二)中職教師對本職工作基本滿意
中職教師總體滿意度指數為62.4分，處于基本滿意水平。有15個省份的滿意度指數高于全國水平。
1.教師滿意度存在區域差異
數據顯示，中職教師滿意度呈現出“中高西低”的走勢，東部處于中游水平。中部在四個測評維度的平均指數都是最高，西部的指數都是最低，分值最高省(69.0分)與最低省(52.8分)相差16.2分。學校管理維度差異最大，中西部分差為4.1分;政府保障次之，中西部分差為4.0分。
2.教師滿意度指數城鄉差異不顯著
通過方差分析顯示，城市和縣域兩地的中職學校教師在總體滿意度、教育預期、學校管理和政府保障指數方面存在少量分差，城市略高于縣鎮，但差異性不顯著。
3.教師對學校指標的滿意度指數明顯高于政府指標
學校管理指數最高，為64.3分;政府保障指數最低，為52.3分，差距高達12分。教師最滿意的是師生關系、同事關系融洽，對學校校風建設較為滿意，對學校發展充滿信心，對專業課程設置、教學工作量安排和職稱評審公正性等方面也較為認可。教師最不滿意的是經濟待遇和社會地位，對于缺乏參與政策制定的機會和承擔過多的安全責任較為不滿。調查結果顯示，中職教師的工資大部分集中在2000—4000元之間，5000元以上的人數僅占13%。60%以上教師認為其待遇低于普通高中教師，對當前自身和普通高中教師待遇差距不滿，得分僅為41.5分，社會尊重感知也很低，得分為47.1分。
4.教師滿意度存在群體差異
(1)專業課和實習指導教師滿意度指數較高
本次調查的教師樣本中，專業課、文化課、實習指導課教師占比分別為57%、34%、4%。實習指導教師滿意度指數最高，專業課教師次之，文化課任課教師滿意度指數最低。
(2)教師滿意度指數存在年齡段差異
30歲以下的年輕教師和56—60歲年老教師的各項滿意度指數都高于其他年齡段教師，36—55歲的教師群體滿意度指數相對較低，呈現出兩頭高中間低的U形分布。
(3)中級職稱教師滿意度指數低于其他職稱教師
教師滿意度指數表現出職稱級別間的差異。正高級職稱的教師各項指數均為最高，其次是未評職稱的教師。中級職稱教師滿意度指數最低，且這部分教師是本次調查中樣本占比最高的群體。
(4)擁有高層次職業資格證書的教師滿意度指數更高
本次調查的教師樣本中，獲取中級工和高級工證書的比例分別為27%和24%;獲取技師和高級技師的比例分別為8%和4%，尚未獲取職業資格的教師比例為23%。統計顯示，擁有高級工以上資格證書的教師，其滿意度指數隨證書等級而上升，身為高級技師的教師滿意度指數最高;無資格證書的教師滿意度指數最低。
(5)教師收入水平越高滿意度指數越高
本次調查樣本數據顯示，中職教師收入水平不甚均衡。月收入在3000元以下和4000元以上的教師各占三成?？傮w滿意度、學校管理、政府保障和教育預期四個指標的得分均與教師月收入呈現正相關，收入水平越高，滿意度指數也越高。
(三)單位雇主對中等職業教育質量“不太滿意”
畢業生是最重要的教育“產品”，用人單位對中職畢業生的滿意度是評判中等職業教育質量的重要視角。本次調查結果顯示，雇主對中職教育滿意度指數為53.4分，質量指數、忠誠度指數和期望指數分別為52.4、50.1和52分，忠誠度指數最低?？傮w上處于“不太滿意”狀態。
1.雇主對中職學生職業道德發展相對滿意
中職學生在認真負責、吃苦耐勞和愛崗敬業方面的表現得分最高，在入職后適應企業文化和規章制度、在工作中注意保護公司或客戶重要信息等方面也得分相對較高。說明中職學校在立德樹人的教育工作方面是卓有成效的。
2.雇主對中職學生專業技能相對滿意
中職學生的崗位操作技能、信息技術應用能力和專業知識得分較高，并且操作技能得分比專業知識指標高3分。雇主對中職學生在工作中的交往溝通能力、口頭表達能力和團隊合作能力等方面也相對比較認可。
3.雇主對中職學生的英語水平和書面表達能力認可度較低
“中職學生英語水平滿足崗位需要”這一指標得分最低(44.7分);在完成崗位工作時所需要的書面表達能力方面也得分較低;雇主認為中職學生了解國外相關行業發展的意識和能力方面也較為欠缺?？梢?，中職學生的通用職業能力仍有待提升。
4.雇主對中職教育信心不足
雇主繼續招聘中職畢業生的意愿、與中職學校開展訂單培養的意愿得分均不高，低于總體滿意度2—3分，表明雇主對中職教育信心不足。雇主向中職學校提出人才培養意見和建議的情況得分也較低(48.6分)，表明校企合作機制仍然不暢。
三、對策建議
從調查結果看，隨著近年來國家對職業教育改革發展重視程度、扶持力度的加大，有關立德樹人、基礎能力提升、學生資助等方面的政策效果明顯，學生對學校管理、實習實訓條件、專業教學等方面滿意度指數較高。但總體看，相對于2015年基礎教育滿意度調查結果，中等職業教育滿意度尚有較大提升空間。努力辦好人民滿意的職業教育，提升學生、教師、雇主對中等職業教育的滿意度，還需要政府、學校、行業企業等多方共同努力。
(一)加快縮小差距，促進中職教育公平
加快縮小區域差距和城鄉差距。滿意度水平的區域差距和城鄉差距，折射出的是中等職業教育辦學水平的區域差距和城鄉差距。目前，中職學校生均儀器設備值、生均校舍建筑面積、每百名學生擁有教學計算機臺數等指標西部均不達標，西部地區很多學校的實訓設備缺口很大。即使在東部發達地區，區域內以及省內不同區域間差距也較大。辦學條件的落后，在很大程度上影響到人民群眾對中職教育的滿意度。盡管2005年以來，國家實行職業教育貧困家庭學生助學制度，逐步擴大免學費覆蓋面，但是這并未明顯提升農村中職學生的滿意度，老百姓對接受“有質量的教育”心懷較高期待。因此，各級政府要進一步重視職業教育事業發展，加大投入力度，改善辦學條件，縮小區域和城鄉辦學水平差距，加快推進中職教育公平。
推進教育過程公平，促進學生全面發展。從測評結果看，學生公平感知滿意度指數最低。學校為學生創造條件發揮特長、學校為學生提供實習實踐機會、參加各類技能大賽機會等指標的得分明顯偏低，是學生對個人發展機會不足感到不滿的重要方面。學校今后要進一步貫徹落實面向全體學生、促進學生全面發展的教育理念，為學生發展搭建更多的舞臺，實現人人成才，人盡其才，提升學生的公平感和個人發展的獲得感。
(二)改善辦學條件，擴大優質教育資源
首先要加強基礎設施投入，優先改善學生食宿條件，增加學生活動場地，改善教室環境，提升學生的學校生活質量。從學生測評結果看，學生最為不滿的是學校生活設施條件，包括食堂、宿舍、活動場所、教室設施等。從國家統計數據看，絕大多數中職學校的生均校舍建筑面積都不達標。因此，要結合中職學校布局結構調整，加快學?；A建設工作步伐。
其次要加大投入力度，提升優質中職教育資源占比，讓更多的學生能夠享受優質教育資源，提升人才培養質量。本次調查發現，學生滿意度在不同水平學校之間差異顯著。如果我們把國家級、省級重點建設學校稱為優質學校，未分級學校列為相對薄弱學校，那么本次測評結果顯示，優質學校的學生滿意度明顯高于薄弱學校。因為優質學校在基礎設施、專業建設、師資力量等方面均好于其他學校。因此，辦學條件仍是制約滿意度的重要因素。目前，全國中職學校中優質類學校占比約四成左右，仍有較大提升空間。
(三)改善中職教師待遇，促進教師專業發展
首先要逐步提高中職教師工資待遇。測評結果顯示，教師收入水平與滿意度呈正相關,收入水平是本次測評得分最低的指標。中職教師學生管理工作強度較大，承擔著多元化的教育職責，為教育事業和經濟社會發展作出了重要貢獻。應逐步提高中職教師收入水平和社會地位，增強職業吸引力，吸引更多優秀畢業生和行業企業專家進入中職教師隊伍，提升中等職業教育質量。
其次要支持教師專業發展。測評結果表明，擁有高級工以上資格證書的教師滿意度較高;擁有正高級職稱的教師滿意度較高。從滿意度矩陣分析結果看，學校為教師發展提供的機會、學校領導與教師的溝通交流等指標都落入了“亟待改進區”。本次調查樣本中，中級職稱教師占比最大，他們的滿意度水平最低。各級政府和學校要進一步加強制度建設，為中職教師專業發展創造條件，尤其是教育教學能力與專業技能雙師素養的提升，亟須政府和學校政策支持，讓教師有更多的機會去學習和赴企業實踐。教師職業生涯發展對教師個人、學生培養和學校發展是多贏的策略，也是提升教師滿意度的重要切入點。
(四)探索開放辦學，完善中等職業教育治理體系
深化現代學徒制改革試點，完善校企合作機制。行業企業是技能型人才的使用者和檢驗者，理應成為職業教育治理體系的重要組成部分。本次測評的雇主滿意度指數未達“及格線”，企業參與中職學生培養的機會、意愿等指標落入滿意度矩陣的“亟待改進區”，表明中職校企合作機制仍然不暢。建議依托現代學徒制試點項目，各地進一步探索完善中等職業教育治理體系，吸納行業企業參與政府部門和學校的管理決策，在發展規劃、專業建設、人才培養等各個環節聽取行業企業意見，實現多元治理、開放辦學，增強職業教育對經濟社會發展的服務能力。
搭建平臺，鼓勵師生參與中職教育治理、測評結果顯示，教師向上級反映意見建議、為政府政策制定建言獻策、學生向學校表達建議的渠道等指標得分明顯偏低。建議政府部門和學校增強民主決策意識，利用網絡、信箱等多種渠道搭建參政議政建言獻策信息平臺，重要決策公開征集師生意見，暢通建言渠道，完善決策流程。
(五)重視通用能力培養，提高學生可持續發展能力
加強文化課程學習。從測評結果看，學生對專業學習的滿意度高于文化課;專業課教師滿意度指數明顯高于文化課教師。這一測評結果顯示出中職學校文化課與專業課之間存在某種失衡問題，值得引起關注。隨著我國教育普及水平的提高和國民受教育年限的延長，中等教育將成為最基本的國民教育水平要求?？萍及l展突飛猛進，產業升級步伐加快，校內學習的知識技能已經遠遠不能滿足于崗位能力要求。終身學習能力、可持續發展能力應成為中職人才培養的重要方向。建議加強文化課程學習，夯實文化基礎，提高學習能力和自我發展能力，這將令中職學生終生受益。
加強通用職業能力培養。本次測評結果表明，雇主對學生吃苦耐勞、團結協作、職業操守等職業道德方面的表現認可度相對較高。但對學生的書面表達能力、英語水平、了解行業發展趨勢能力、組織協調能力等方面認可度偏低。今后中職學校教育，要進一步加強學生綜合素養提升，加強表達能力、溝通能力、組織協調能力培養，開闊學生國際視野，讓中職學生能夠在“雙創”、“一帶一路”等國家戰略中找到自己的奮斗之路。
課題總負責人：田慧生;項目主持人：孫誠;主要成員：馬延偉、尹玉輝、趙晶晶、孔令軍、姜澤許、武蕾、吳紅斌、李永強、徐唐。本次中職滿意度測評項目得到了各省(區、市)教育部門領導、教科研系統調研人員、中職學校領導和師生的大力支持與積極配合，特此致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