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平時看很多電視,卻很挑剔,從不看國產電視劇,絕少跟風、湊熱鬧。除體育直播外,最喜歡的《非誠勿擾》和《今晚80后脫口秀》,皆瘋傳很久后才去看——倆節目都屬輕松、幽默中帶智慧型的(比李菁何云偉應寧王玥波等人相聲好太多)。
亦久聞《最強大腦》之名,但片花看是個從未聽說過的科學工作者主持,想象應很枯燥、刻板,遂從未換臺途中去看過……直到幾天前中午看完《法治進行時》和《今晚80后脫口秀》,實在沒的可看了,就在重播的某期《最強大腦》停了下來。
我基本完整看完該期節目,并非因多好“看”,而是與我關注的智力與體力之關系有關。只看完一期,我便得出的結論是,智力遠沒足球好看,即便是“一億人中才出一個”的最優秀智力,若沒“科學家”通俗易懂的解說,很多人、或電視畫面根本就看不懂,而看懂了,也根本沒“視覺精彩”。
這期50分鐘節目就倆內容。一個是“尋寶”,嘉賓舒淇將“寶藏”隨意藏在世界地圖的一個點上,再將一個數字告訴“蒙著眼”的“參賽者”,讓他通過對一系列數字的記憶和計算,找到“藏寶地”。
參賽者林建東號稱多次香港智力類競賽奪冠,門薩(頂級智商)俱樂部成員,且外形和表達都不錯(否則不適合電視),他答題約用時40分鐘(電視演播過程系后期剪輯),他最后完成了被認為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除最基本的記憶力和速算能力(我稱之為“智力領域的長跑和短跑”)外,此題還涉及到數學的質數(素數)。因舒淇“點石成金”的“失誤”,她把本有的7個質數“弄”成8個,而將難度提升到“(足球)世界杯”級別。
“簡捷之美”是數學最大魅力之一,我還聽基因科學家楊煥明當年說過薩斯病毒基因的“組合和排列之美”,但這種美卻不像足球和體育般可視。雖人類智力與體力高度對稱,每項指標都能彼此對應,但最優秀的智力在電視上完全不似梅西后衛叢中閃轉騰挪帶球、過人、射門……那般“可視美”,尤其慢動作回放更將觸球的輕巧、時機(timing),射門的力量、角度、弧線,及球越過門線的瞬間……表現至毫厘畢現?;蛑皇遣柼丶t色跑道上(最簡單)的奔跑,展現出的卻是人類速度、力量和完美身體、肌肉的至美。而林建東的“比賽過程”全在他“封閉”的大腦里,全場只有個應科學造詣很深的嘉賓魏老師看出林建東用17分鐘就記住了所有的數,剩下20多分鐘他只是在反復計算和確認。這在體育中像什么?跳遠運動員世錦賽第一跳跳出8米30,接著幾跳有犯規、有離板太遠,最后一跳跳出8米60奪冠的既精彩、又曲折的過程……而舒淇、孟非、陶晶瑩、高曉松等嘉賓對此一無所知。在《非誠勿擾》妙趣橫生、嬉笑怒罵的孟非、在某些選秀節目中旁征博引的高曉松,在《最強大腦》中大部分時間沒發言權,只有串聯節目時才有機會插科打諢幾句……
第二個內容是人從一個占地巨大、真實的30多個孔的蜂窩狀迷宮走出來。為讓觀眾看懂,設計者還現場普及了好幾分鐘,并即時現場解說。設計者說,一億個人中只有一個人“能走出這個迷宮”。
參賽者鮑橒畢業于清華大學計算機系,現為職業圍棋手,善下盲棋,與本題涉及的定位系統有直接關系。
鮑橒最終成功走出迷宮,但實際用時4小時。其中有“激流”、有“險灘”,幾度被解說形容為瀕臨絕境,都被他化險為夷。若換在世界杯賽場上,就是馬拉多納連過5名英格蘭隊員破門的千里走單騎,非驚出全球球迷一身冷汗,即引發如潮歡呼。但在《最強大腦》現場,若非把原片剪輯到非常短、配以設計者解說指點迷津,觀眾和傻子一樣,根本看不出過程中的驚險和精彩。觀眾席上味同嚼蠟的過程,就是等最后那個結果。
人類智力與體力同樣精彩是毋庸置疑的,或者,人類的進化史實際上是以智力進化為標志的?!斑\籌于帷幄之中,決勝于千里之外”,說得就是智力、計謀與思想的“速度和力量”。但人類的智力眼下還不足以表現人類智力的“過程”——要像坐在看臺上看世界杯那樣,“打開”或“透視”一個人、一群人大腦數以億計的腦細胞在“比賽”中的“排兵布陣”、千回百轉、跌宕起伏的過程,還很遙遠。這也是《最強大腦》很難像《非誠勿擾》,或世界杯、NBA、田徑世錦賽、拳王爭霸賽那樣精彩的原因。
甚至將來也很難說,人類完全解開大腦奧秘之日,很可能就是解開宇宙終極秘密之時。
最后說兩句題外話,中國人擁有全人類最優秀的智力(平均智商105),《最強大腦》即可見一斑。但中國人卻只擁有世界二流體力,田徑和三大球比賽成績亦一目了然。最優秀的智力卻缺乏最優秀的想象力,很可能因為缺最好和更好體力的駕馭。
很難想象,中國能出個由黑人壟斷的110米欄獨領風騷于一時的劉翔。同樣,也很難想象,思維就像黑人在3000米障礙上那樣敏捷、速算能力如同博爾特在100米跑道上那樣如閃電的中國人,至今無一人奪得諾貝爾科學獎??梢韵胂?,中國足球拿不到世界杯冠軍,不可想象的只是連亞洲冠軍也從未拿到;不可想象的是,最優秀的大腦,這么多年只能產生劣質電影、電視劇、電視節目,從沒出過文化大師和經典作品。
為什么中國經濟能連續近40年增長世界第一?最簡單和最根本的原因即中國人有“最強的大腦”。
其實,文化、科學、藝術、建筑、經濟……都是《最強大腦》和智力的“產品”,智力也許暫時沒足球(體育、體力)好看,但智力遠比足球更重要、更精彩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