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第二十八屆世界大學生冬季運動會降下帷幕,中國大學生體育代表團經過努力拼搏最終以4金4銀2銅的成績位列獎牌榜第六名。
朱瑩瑩奪得代表團首金
淡化競技成績、淡化專業體育色彩在這一屆世界大冬會上體現得十分明顯。這次中國大學生體育代表團的119名運動員來自17所高校,比上屆世界大冬會的8所翻了一番還多。其中,有12所是非體育類綜合性院校,像參加高山滑雪、單板滑雪的運動員沒經過任何專業訓練,屬于純業余選手,真實展現了普通大學生的冰雪技能。
透過大冬會這面鏡子,清晰可見我國校園冰雪運動的發展軌跡。要夯實校園的沃土,讓冰雪運動的種子在其中生根發芽,還亟待進一步精耕細作。
場地短板亟待補齊
在參加第二十八屆世界大冬會的中國軍團中,63%的運動員來自哈爾濱體育學院。據了解,距離哈爾濱體育學院本部約100公里,坐落著占地面積260萬平方米的帽兒山冰雪教學訓練基地,作為全國唯一全面開設冰雪專業的高校,完善的場地設施、強大的師資隊伍、一流的科研團隊,成為哈爾濱體育學院不斷培養高水平冰雪人才的支撐條件。哈爾濱體育學院不僅成為我國歷屆大冬會參賽的“頂梁柱”,也直接為國家隊輸送隊員。
不過,像哈爾濱體育學院這樣形成冰雪運動氣候的高校,目前在全國范圍內寥寥無幾。即便在冬季項目普及程度最高的東北地區,開設冰雪專業或組建冰雪運動隊的高校也不普遍,而對大多數高校而言,目前連開展冰雪運動的基本條件都不具備。
望著本屆大冬會的麥迪奧高山滑冰場,中國速度滑冰隊教練楊忠杰感慨:“這種室外冰場我當年經?;?,現在的運動員已經很少接觸了。東北地區的高校還有條件澆冰上課,別的地方受氣候限制,沒有場館設施又何談上冰雪?有一部分高校推廣輪轉冰,但剛剛起步,占的比例還很小。”
場地設施的破冰,既要依賴政策導向和資金投入,也需要吸收社會力量的支持,比如高校與企業合作建隊,比如利用公共冰雪場地。而隨著科技力量的發展,建一座室內冰場投入可能不比建一座游泳館更多。室內籃球場和冰場轉換的技術也日趨成熟,未來都可能在高校推廣。
據本次大冬會中國代表團副團長、中國大學生體育協會專職副主席薛彥青介紹,為了擴大冬季項目的院校布局,大體協近幾年支持南方有條件的高校開展一兩項冰上運動,參加世界比賽時組隊也向南方高校運動員適當傾斜。同時,借助籌辦2022年北京冬奧會的契機,將北京、河北作為重點區域發展。下一步,大體協將研究如何利用新疆的冰雪條件,建立大學生冬季項目訓練基地。薛彥青表示,“在東北地區和新疆發展雪上項目,南方發展冰上項目,這個布局就比較完整了。”
獲得男子5000米接力冠軍的中國隊
師資匱乏成最大難關
如果說,場地設施和器材的“短板”能靠政策的傾斜、資金的投入在短期內有望破解,冬季項目師資的匱乏才是制約冰雪進校園的最大難關。
哈爾濱體育學院校長朱志強算了一筆賬,要實現“3億人上冰雪”的目標,如果按2000人配備一名教練來算,至少需要15萬名教練。哈爾濱體育學院就算一年有1500個畢業生,還要多少年才能補齊?大學都開設冰雪課不現實,目前高校冰雪教練的缺口很大,水平也相對較低。
我國冰雪運動的教練資源集中在地方專業隊,校園需要大批量不同水平的冰雪運動教練和教師,這個缺口非常大。世界大冬會上有一些速度滑冰、冰壺教練是從普通體育教師轉行的,但這部分所占比例很小;一些基層的業余教練很難向上流動,轉業運動員進不去教育系統,這需要體育、教育兩個部門打破壁壘,從體制方面進行突破。
招生控制卡住體育特長生源
1987年,我國開始探索大學高水平運動隊建設,到今年已整整30周年,試辦高水平運動隊的隊伍已由最初的59所增加到275所。但在試點高校中,只有10所學校允許招收冰雪項目特長生,這使得許多高校明顯有勁使不上。
本屆大冬會女子冰壺教練組成員、上海對外經貿大學體育部主任崔樹林對此深有感觸:“我們學校開展了冰壺項目,上海市教委、市體育局給了很大支持,但由于不能招收特長生,只能自己培養。冰雪人才的成才期普遍在3至4年,常常是等我們培養出來學生后也畢業了。”
像上海對外經貿大學一樣遭遇政策難題的高校還有很多。這些高校都想抓住北京舉辦冬奧會和體育產業迅猛發展的契機,嘗試招收冰雪生源,卻被“卡”在了招生等環節。
近年來,為了體現公平、公正的原則,教育部門加大了對體育、藝術特長生招生的控制,制度也越來越嚴,一些地方干脆取消了體育特長生,這使得高校通過體育特長生培養體育人才之路越走越難。
據了解,由于相關政策限制,一方面有積極性試辦高水平運動隊的高校常常指標不足,難于滿足招收更多生源的要求;而由于種種原因,一些布局高校卻招收不到好生源,甚至沒人愿意去。有關專家指出,國家政策的出發點無疑是好的,但同時也應該給大學更多自主權,“畢竟體育人才也是人才嘛”!
在學者劉成眼里,體育特長生是世界一流大學,特別是歐美頂尖大學最重要和最偏愛的招生群體之一。“為什么歐美國頂尖大學熱衷于招收體育特長生?究其原因,在于美國社會對體育的重視,在于體育對人才培養起的特殊作用。”他說。
中國高山滑雪隊合影
政策上的引導與支持,是一線冰雪人最為期盼的。2016年11月,《冰雪運動發展規劃(2016—2025年)》正式印發,在鼓勵有條件的高校培養后備人才、冰雪運動教師等方面做出規劃。然而在我國高校,學校體育工作“說起來重要、干起來次要、忙起來不要”現象普遍存在,學校體育很難成為大學校長書記們關心、關注的問題。誠然,政策支持、經費不足、場地缺乏等都是制約大學體育發展的重要因素,但提升大學校長們對體育的認識和重視程度,無疑是大學體育真正需要邁過的一道坎。